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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你说,就是这么实诚一人,在我心里就跟亲哥似的,他告诉我我姐抛弃他跟人跑去了美国,好几年了我就没怀疑过你知道吗?我不仅深信不疑,我连见面都避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事,怕伤了他的心。”

  谢风华安静地问:“那怎么发现他怕你?”

  “其实也没多久,就这回住院。”老慕说,“我去看他,明显觉得他不大想见我。等我顺带问了句有没我姐的消息,因为老房要拆迁,钱要分我姐一半的。结果你猜这么着?”

  谢风华问:“他反应很大?”

  老慕摇头:“恰恰相反,他反应很冷淡,一个被妻子抛弃多年的男人,号称留着房子等她回来,说起她的时候表情平静,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不在了,压根回不来。”

  “我起了疑心,多问了两句,他态度更加冷漠,一次是这样,我不信邪又去了第二次,喏,那次碰见了你。”

  谢风华回想当时的情形:“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当时是好像不想见你。”

  “我还是不信邪,去了第三次。这次没见到他,护士拦住了,说他要休息,不见客。我现场贿赂了一个路人过去看看,人回来告诉我,他醒着,在病床旁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事不过三。”

  “是啊,事不过三。”老慕叹息,“也就是他,换成别人,一次就够我怀疑了。”

  谢风华闭了闭眼,她明白这种无能为力又势在必行,就算跟老李的感情再深厚,老慕的姐姐也是他亲姐。

  雨依然下得很大,大概这样的天气容易令人陷入回忆,谢风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跟李叔有关的一件往事。

  当时李叔的老婆刚不见,李叔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蔫了,李格非去看他,回来感叹说:“三天工夫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可怜啊。”

  “这么惨?”谢风华鬼鬼祟祟问,“哎,你叔哭天抹泪了吗?”

  “哭也肯定不会在我面前哭,”李格非感慨说,“好在他还是找到事做,我去的时候正刷墙呢。倒也不失为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

  又过了好些天,谢风华想起来问李格非:“你叔精神好点了没?”

  “好多了,”李格非说,“就是喜欢上刷墙。”

  “还在刷墙?”谢风华笑了起来,“他们家的墙够刷吗?”

  “刷好了铲掉重来呗,说是刷墙让他心里平静。”李格非也笑,“这是他的创伤自我疗法,挺好的。他多了门手艺,往后他们那条巷子里谁家需要泥水匠也不用找别人,双赢。”

  她猛然想起这事,浑身忽然一颤,转头对老慕说:“墙。”

  “什么墙?”

  “他老房子客厅的墙。”谢风华说,“别去他店里,直接去那个老房子,我能发现的,我爸肯定也发现了。”

  第43章

  老慕车开得是真不错,在瓢泼大雨中犹如游弋水里的灵活的鱼,尤其进入老城区后,车子愈发开得顺畅,仿佛到了这一刻,连老天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车子紧急停在老宅子前,溅起一大片水花,谢风华推开车门立马冲进雨中,不顾雨水溅湿衣服跑到老平房门口,一推门,门是锁的。

  她将耳朵贴近门,门内依稀传来说话声,然而雨声太大,那说话声瞬间也被冲散。

  接着门内突然传来一阵东西倒塌的乒乓巨响,谢风华脸色大变,转头厉声对老慕说:“快开门!他们从另一头进去了!”

  老慕二话没说,也不掏钥匙了,上前就飞起一脚踹开门,那扇门年久失修,被他这么用力一踹险些摇摇欲坠。谢风华冲入院子,只见天井积了水,平房的门大开,她淌水过去一看,心差点从嗓子眼掉了出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两个人扭打着,一看就是老李跟老谢,老谢半脸是血,倒在地上,老李骑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个奖杯高高举起正要往他头上砸。

  谢风华冲过去照老李背心飞踢过去,直接将他踢翻,随即上前用膝盖顶住他背心,一把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拿出手铐一下铐住。

  到这她才松开人,一回头,老慕已经把他爸扶了起来,随手扯下沙发上的钩花布堵住他额头上的伤口。老谢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冲闺女讪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说:“华啊,那什么,你怎么来了,来得还挺巧哈……”

  谢风华气得想哭,怒道:“巧什么巧,要不是我绑定了你的手机,这会就赶不上了!是谁说的,当警察不是让你去逞英雄,个人主义要不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倒好,说一套做一套啊,你来这之前想过我吗,自私!”

  老谢呐呐地说:“我这不是没事吗?那我来之前也没想到老李会这么狗急跳墙啊……”

  老慕看不下去,悄悄打断他:“您还是别说了。”

  老谢立即闭上嘴,可怜兮兮地看着闺女。

  “你别拦着,让他说,继续啊,你不是能说吗?平时思想教育一套一套的,你倒是说说,你有怀疑为什么非得背着我?是觉得自己宝刀未老要重出江湖还是嫌弃我不够资格当个刑警啊?”

  谢风华骂着骂着眼眶就红了,别过脸去,狠狠地用手背抹泪。老谢跟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手足无措,顾不得头上的伤了,赶紧说:“我错了,闺女,爸爸给你认错行不行?”

  “稀罕。”谢风华余怒未消,“别岔开话题,为什么特地瞒着我?”

  老谢不自然地看向别的地方,捂着头呲牙咧嘴说:“哎哟,真疼。”

  谢风华瞪着他,老谢还是不回答,这时地上被铐着手铐的老李忽然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把在场的三个人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老李却独独看向谢风华,他到此刻目光也一如既往,嘴角微笑,轻声说:“小华,别怪你爸,如果我跟他今天掉换角色,我也会瞒着你。”

  他又看向老谢,颇有些破釜沉舟,忽而说:“谢哥,偷袭你是我不对,但我要说我没点心思要害你,你信吗?”

  老谢弯腰捡起那个奖杯,掂了掂说:“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动了。你敢说刚刚抄起这玩意时不想给我开瓢,不想砸死我一了百了?”

  老李沉默了下来。他向来遇人三分笑,笑意深达眼底,真诚又热忱,就如老慕所说的那样看着就暖的人。然而直到这一刻,谢风华才发现这样的人沉下脸来也照样面目沧桑,脸颊深深的法令纹不仅令他看起来愁苦,而且还有凶狠。

  门外传来响动,一群警察冲了进来,都是刑警支队的同事,凌队带队,一进门见此情形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回事?你们老谢家上阵父女兵都挂彩了?”

  谢风华没好气瞥了父亲一眼说:“那您得问他。”

  老谢装没听见,笑着说:“没事,小伤,咯,嫌疑人在那。”

  老慕补充说:“是杀害我姐慕容秀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