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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2 / 2)

案上烛火摇曳,光晕橘黄,一片火光中,时间似乎倒流到了从前。

曾经也有一个女子这样跟他面对而坐,他批奏折,女子折纸。

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女子眉目如画的容颜。

“朕想你了!”他伸出手,朝坐在对面的女人。

铃铛怔了怔,有些迟疑地将手递给他。

“过来!”男人低醇蛊惑的声音响起。

铃铛盈盈站起,走了过去,男人手臂一裹,将她卷入怀中,大手探进她的衣襟……

****************

夜深沉,星光满天。

池塘里蛙声一片。

蔚景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

夜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寒凉,她环抱起胳膊,将脸轻轻埋在膝盖间。

在大石的旁边,两个酒坛并排而放。

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她没有抬头,依旧埋着脸坐在那里。

脚步声一直走到她的身后站定。

她未响,来人也不吭声。

说实在的,她最讨厌这种无声的对峙了,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特别是在她有事主动的时候。

所以,最终,还是她先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面朝着他的方向,她问。

她发现,眼睛看不到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再心虚也不用担心对方看出来,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对方“对视”。

譬如现在。

明明是她在堂屋里故意丢了一句,不知道夜里荷花是不是开着的,实际上,就是想约他来后院这里;明明她此刻就在这里等他,明明她刚刚还在想,她丢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榻上了,不知有没有听到,现在人如她所愿来了,她还可以装得很意外地问对方,你怎么来了?

如果眼睛看得到,她就不敢问,就算敢问,也不敢看对方。

“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男人略带自嘲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下一瞬,似乎又转过身去,作势离开。

离开?

蔚景一急,忙不迭道:“等等!”

脚步声停了下来。

只是,不出声。

蔚景知道,他在看着她,等着她说。

“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

她将脸转了回来,低声道。

心里面甚至在想,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说话做事不给人留一丝余地,不给对方顾忌一分自尊,或许…….她这样说,他还是会走。

出乎意料的,没有。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她听到衣袂掀起的声音,紧接着,似乎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又不说话。

蔚景想,幸亏池塘里的蛙叫声此起彼伏,才让两人这样的相处不显得尴尬。

心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她侧首朝着他的方向:“那夜在神女湖边上,你是意识到火折子有问题,紧急情况下,才大力将我推开是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因为是废话。

他今日跟影君傲说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见他果然没有理会,她有些窘迫,返身提了身后的两个酒坛,一只递到他面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男人很久都没有接。

她忽然觉得,好像这句话也说错了。

酒坛挺大只,且装满酒,很沉,而她又是只手提着的状态,所以,很快,她就有些受不住,正欲收回的时候,男人却又蓦地接了过去。

“不用谢我,我没救你!”

男人一边说,一边“咚”的一声拧开酒坛的盖子,动作的幅度很大。

“应该我说抱歉,害你跌入湖中,险些丢了性命。”

话落,男人提起酒坛,仰脖饮下一口。

蔚景怔了怔,自始至终,男人的声音都不带一抹情绪,说得四平八稳,她吃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也完全听不出他心中所想。

“你的本意是想救我的不是吗?”

她“看”着他。

男人又是好一阵沉默,再次饮下一口酒后,他也缓缓侧首对着她。

“我今日跟影君傲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并不是跟你邀功的。”

蔚景一怔。

邀功?

这个词,太严重了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你。”

她说的是实话,撇开前面的种种恩怨不说,单单就这件事上,就事论事,她真的是感激他的。

毕竟那一刻,他是用生命在救她。

从他身上的内伤就可以看出来,当时,他所经历的惨烈。

用殷大夫的话说,他的命是捡回来的。

“谢谢你!”

她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男人就笑了,低低笑出声来。

“蔚景,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做这些不是要你感恩,不是要你跟我说谢谢的?”

男人的声音不大,语气依旧平缓,可蔚景第一次听出了他心里罕见的起伏和波澜。

一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差点就脱口问出,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想想有些伤人,便没问出来。

她就“看”着他,不声不响。

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男人提起酒坛,一口气连喝了好几口,酒坛往怀里一放,他又看向她。

“蔚景,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说如果,今日我没跟影君傲说这件事,在你心里,你是不是一直觉得那夜是我故意将你推下湖的?”

蔚景一怔,没想到男人突然问这个。

说实在的,跌入湖中的那一瞬间,冰冷的湖水连带着绝望将她包裹过来的那一刻,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因为那一霎那,她想不到别的理由,而且,男人出手真的很重。

但是,当她从生死边缘徘徊一圈回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不这样想了。

再后来,她静心想了很多。

她觉得,一定有原因。

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原本,她也是想等眼睛好了,再去查这件事的,没想到……

男人低低的笑声再度在暗夜里响了起来。

也将蔚景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听到笑声的尽头,男人说:“果然!”

她马上意识到男人误会了,连忙否认道:“不是的,我没那样觉得。”

“没事,”男人笑,笑得魅惑众生,提起酒坛,将里面的酒水一口气尽数饮光。

答案他已了然。

同样的问题,下午影君傲问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我当然相信你,我知道不是你,当时,她考虑了多久,是一瞬,还是像刚才那么长?

似乎没有考虑,就那么脱口而出的笃定。

摇了摇酒坛,见已空,他甩手丢掉,抬起衣袖揩了一把嘴角,似乎犹不过瘾,又伸手将她手中的那一坛也接了过去,“酒很不错,你有心了。”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刺激,还是已经进入微醺的状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蔚景心头一撞。

大概是做贼心虚,她觉得他这句话有深意。

因为,她在酒水里面稍稍加了一点料。

当然,不是什么毒药。

而是让人醉得更快一点的东西。

因为,有个像大山一样压在她心里的问题,她想问他,而且,她要听最真实的答案。

犹记得在相府的时候,她扮作兰竹,有一夜,他喝醉了,跑去了她的厢房,在她的房里睡了一宿。

那一夜,她问什么,他答什么。

所以,她觉得,对于这个凡事都喜欢压在心底的男人,或许这一招最有效。

可一坛酒已光,他似乎依旧还很清醒。

“既然你喜欢,就多喝点。”

她面朝着男人的方向,笑着道。

男人说:“好!”

只可惜,她看不到,看不到男人唇角微僵的笑容,也看不到男人眸中的沉郁。

又是半坛下肚,男人终于醉得很快。

手中的酒坛都拿不住,跌落在石头上碎裂开来,整个人也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开始说一些含糊不清、语无伦次的话。

蔚景摸索着坐了过去,本就快坐不住的男人就歪倒在她的肩上。

男人的脸靠在她的颈窝处,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肌肤上,蔚景心尖一抖,随着男人微粗的呼吸,浓郁的酒香肆无忌惮的钻入她的鼻端。

“凌澜。”她试着轻唤他。

男人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何回答我?”

又是含糊不清的一声“嗯”。

“那夜在灵源山,锦弦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真的是你或者你的人将我推下悬崖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