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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29米,深不可测(1 / 2)


萧乾愕然。

侧眸,见她神色笃定,并无玩笑,皱了皱眉头,单手扣紧她的腕脉。

“可还知道我是谁?”

毒物入脑,偶尔会丧失神识。

这个事儿,墨九之前已深有体会。

可她这会儿脑子清醒着,又怎会不知道他是谁?

张了张嘴,看着他紧锁的眉和阴沉的面孔,她又闭上润了润嘴,呵呵地乐。

乐着乐着,在萧乾愈发冷漠的目光中,她突然双手盘紧他的脖子,嘴里呼呼喘着热气往他脸上吹。

“老萧……我知道你,你是老萧……”

说是老萧的时候,她非说他是六郎。

如今他承认自己是六郎,她却说他是老萧。

萧乾那张本就难看的脸,更难看了几分。

一句话,说得又冷又硬。

“阿九,你看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你是老萧,你就是老萧。”墨九半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捏住他的胳膊,“老萧,我们先头已经亲热过了,你现在可不许再跑掉,你答应我的,要完成我的心愿……老萧啊,我还没做过女人呢,让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老萧,我想要做你的女人。”

一席话,她都不带喘气儿的。

萧乾的脸,越听越黑。

可他越黑,墨九还就越说。

她应是天生为了气人而生的,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的东倒西歪,还八爪鱼似地攀伏在萧乾的身上,低声气他。

“老萧你不知道吧?我喜欢你好久了……从那天把你抢到兴隆山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还有……我们在震墓里亲热,你还记得吗?你抱住我,吻我,你的身上香香的,很好闻,你的嘴,也好热,我很喜欢,还有你那里也好硬,我更喜欢……老萧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的,你要了我吧,现在就要了我,完成我……我最后一个心愿。”

“墨、九!”

萧乾把她放在地面。

不知是不是湿透的衣服受了凉,那手竟微微一颤。

“你闭上嘴,不要再说话。”

“我要说,我必须告诉你,老萧……”墨九挣脱开他铁钳一样的手指,揽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胸膛上蹭着,“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还有你也要珍惜,你再不要我,也都没有机会了,老萧……别犹豫了,来吧……我很喜欢你的……”

萧乾看着她满脸的红,长叹闭眼。

“你是要活活把我气死才甘心?”

“没关系,反正都是死。”墨九有气无力,“气死了,你才会记得我,下辈子还来找我,总比……总比被火烧死的好。”

萧乾又好气,又好笑,然后从怀里掏药瓶。

“躺好!我喂你吃药丸子,再坚持一下,肯定会有办法的。”

“不要吃药!我都回光返照了,你没发现啊?”墨九娇嗔地扳开他的手,精气头儿特别好。

不过萧乾一生看病无数,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回光返照”了的。

这一刻,他也不知该难受,心酸,还是该笑一下她的幽默。

墨九浑然不觉他的情绪,贴近他的身子,一双眼晶亮地盯住他,身体又朝他的怀里靠,那一脸妖精似的风情,在这样的绝境之中,美得令人窒息,“老萧,我很开心,很开心……可以和你在一起死,还可以和你做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实在是……实在是幸福至死,一不小心就白头偕老了。”

“……”

“嗯,这个地方其实是个好地方,可以免费的汗蒸,桑拿……老萧,回头我们死了,就在阴山修一座陵墓。这个地方也要利用起来,修一座石楼,就叫……就叫,回光返照楼,怎么样?”

回光返照楼?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知道墨九一语成谶,在数百年后的回光返照楼,会有那样两个人闯入,发生一段那样惊心动魄的故事(详见《御宠医妃》,赵樽and夏初七)。

只这一刻,萧乾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眉头都快要拧成“川”字了。

一会回光返照了,一会儿她还要自己给自己修陵墓。

这个墨九啊!

他喟叹着,将一粒药丸子塞入她的嘴里。

“咽。”

“不咽。”

他无奈,将她抱坐在腿上,束起她的腰,凑过唇去,如法炮制地喂她吃下。

“呜呜,说了不要吃。”墨九挥着手,咽下药丸子,咳嗽着,用胀得通红的眼,苦巴巴地看着他,“老萧啊,你为何就不肯对我好点?像我家六郎一样对我好?”

萧乾怔住。

尔后,只剩苦笑。

“阿九,你真糊涂了,还是在装糊涂?”

“我不装,也不糊涂。”墨九靠着他,口干舌燥,周身滚烫地偎过去,冷不丁的,突然又掉下一滴泪来,像是神智不清的喃喃,“我怎么舍得糊涂呢,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六郎,你终于回来了……我不会糊涂了,再也不会糊涂了,更不会像你一样犯糊涂。”

萧乾将她脸上的泪水拭掉,静静抱着她,手臂紧紧,与她一起升温、沸腾。

“是,我回来了。不分开了。”

“呵呵……真好,我们可以一起死了。”

“是,可以一起死了。”

“上次没死成,这次终于可以死了。”

“……”萧乾哭笑不得,竟无言以对。

墨九就像一个疯子,说着疯疯癫癫的话,又哭又笑。

“我高兴,我就是高兴。六郎,我高兴啊。”

半失神的墨九,是天真的,单纯的,每一句话也是出自内心的。

这样的她,总让他忍不住去怜惜。

也让他有些难受,没有能给她垒好城堡,让她做她嘴里的那种——童话中的公主。

他低头,唇贴在她的耳垂,轻轻吻,“阿九,你高兴就好。”

墨九嘟一下唇,“难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萧乾身上越来越燥热,看着神游一样的墨九,眉头紧拧着,“阿九,此处温度在升高……我们得离开。”

墨九这会儿除了“渴”和“作”,对其他的事,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感受。

“温度高好啊,这样就可以一起死了。”她摇着头,拽着萧乾的手,模糊地看着下面不太清楚的一片火海。

“机关开启,火就燃了……可火燃烧也是要靠能源的……它终究是会灭的……”

说到这里,她突地张臂抱住萧乾。

“六郎,若是有机会,你不要管我……自己去逃命……”

“不要胡说。”萧乾顿了顿,抚她的脸,“你不是说,要一起死吗?”

“可我想和老萧一起死,又不是六郎。”

“……”萧乾哑然。

“我是想和老萧一起死,可我却想和六郎做。”墨九笑着,唇角挂着一抹怪异的坏笑,似乎非得在世界毁灭之前,与他来一场亘古难找的情感破茧,不顾他紧拧的双眉,不顾他僵硬的胳膊,不顾他若有似无的抗拒,双手像狐狸爪子似的,四处点火试探,“你就这么宝贝么?守了二十多年的贞操,是时候交给九爷了。”

“阿九……”

“放心,九爷会对你负责的。”

她搂着他一扯。

萧乾本已没有什么力量反抗。

垂死的挣扎,终是徒劳无功。

在她的力带下,他顺势一倒,便落在了她软若棉花的身上。

“这样多好。”墨九看着身上的男人,与他黑眸中跳跃着火光相视,轻笑着捋他的湿发,“不管什么事,总会有开始的,不要紧张。”

“……”到底谁紧张啊?

整个身子都在抖的人,是谁?

萧乾被她这样挠心挠肺的一逗,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嗓子哑得不行。

“阿九,你这么调皮,是要挨收拾的。”

墨九眨眼睛,那表情媚得一塌糊涂,“不是越调皮,越招你心疼么?”

“唉,傻丫头。”萧乾看着她一张仿若沾了红胭脂的俏脸上,那夺人心魄的媚,一双黑眸微微浅眯,迷蒙而深邃,潋滟的波光在眼眸深处,忽而明,忽而暗,思绪深深——

这一刻,怀里的人儿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让他似乎也受了蛊惑一般,有些迷糊。

他不想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要了她的第一次。

在他的心里,她配得起世间的最好。

华贵喜房,精美婚塌,那才是他应当给她的。

可她这般的坚持,这般的需要他……

如何能忍?

他们的结局,从中了蛊毒那一日起,他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个全盘的预想。所以,他从来不希望那凄恻的一日到来,不希望他们或死或伤,或神魄俱无,或失颜潦倒。

那样的结局太辜负墨九,这么美好的墨九。

因此他一直都在想,不仅要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媒聘之礼,还要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美丽的容貌,让她永远活在云端,受世间女子的羡慕,抑或嫉妒,永远都活在世人的景仰之中,做高高在上的墨九爷,而不是像他现在这般,以丑陋之颜,无法示人。

人若从来生得丑,也就罢了。

从美到丑的痛,非常人能忍受——

可他要给她这些,仅仅一个帝王之尊,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