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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21米,谁是谁的救赎?(2 / 2)

萧长嗣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少见的倦容。

“此事,说来话长——”

一件尘封许久的往事,说来确实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而且,事情的真相,也牵涉到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有完颜修在这里,也不方便说出来。

萧长嗣与宋彻想的,似乎有点雷同。

两个人对视着,好一会儿宋彻又笑了。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可悲。”

“不,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被遗弃的可怜人。”

他幽幽的叹息,让墨九听不太懂。可这一刻,她分明就感受到他好像是一个身在地狱,得不到救赎的孤魂野鬼,在生拉硬拽着,要把所有他恨着的人都一起拉入地狱,为他陪葬。

“疯了,这个人疯了。”

她小声喃喃,有气无力。

可这句话却激怒了宋彻。

他狠狠一眯眼,直射过来的目光里,有一种野性的,充满了攻击性的冷意,像……那些草原狼,恨不得扑上来生生撕碎了她的肉。

“你才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

他大声喊着,突然抱紧头,像是不堪痛苦似的摇了摇,又抬眸直视他们。

“你们待在这里吧,尝一尝死亡山谷的滋味儿——哦对了,那个冒牌的苏赫世子是救不了你们的。你们以为他的人为什么可以送饭进来?那是因为我,我让他们进来的……我还是不想,让那个混蛋死。”

那个混蛋指的是谁?宋骜?

“呵呵。”墨九无力的抬头指他,“就凭你……死亡山谷?呵呵呵……”

她一副不太相信他有这能力的样子,嘲弄地笑。

这显然是激将,很简单的激将法。

可宋彻却中招了,他恼羞成怒地看着她,“我打小在这里生活。这里的每一条甬道,每一间石室,每一个地方,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来去——”

说到这里,他蓦地闭了嘴。

可一席话,却惊了众人。

看着他冷冷的双眼,墨九突然有了想法。

“你才是苏赫世子?那个祭祀天神的石室,是为你准备的?有人一直在为你治病的,对不对?还有……那个,那个疯子,那个疯子……他就是小王爷宋骜,对不对?”

最后几个字,她是惊怒的,也是咬着牙的。

不仅因为之前与宋骜的当面不识。

还因为他们在逃离浓烟时,并没有顾得上带他,甚至也没有回头,而是任由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同时,她也想了许多。

石室里的药渣,萧长嗣捡到的药丸子,还有,关于苏赫世子的传闻——打一出生就体弱多病,阿依古公主怕世子殿下夭折,听信巫师之言,把他进献给真神,一直寄养在阴山脚下的巫师家中。

传闻有多少能信不知道。

但这一切,都不会只是巧合。

现在她不懂的是,他如果是宋骜的兄弟,就是南荣的皇子,是萧妃娘娘的儿子,萧家的外孙,又怎会成为北勐阿依古长公主的苏赫世子?

而且,他那么憎恨萧家,是不是与身世有关。

在这件秘辛中,萧家是不是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

甚至于,这个宋彻,怎会知道他们那么多的事情,还能毫无压力的扮演好宋骜的角色,让他们都没有发现异样。

太多疑问,她想不明白。

可她的话,却得到了宋彻的默认。

“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小寡妇,墨家钜子之名,确不虚传也。可惜你,还是嫩了点,终归落在了我的手上。说来,千字引没出,我还真舍不得你死呢?”

千字引?墨九心里一怔。

微微一笑,她尽管让声音清晰。

“那你放了我啊,我拿到千字引就给你。”

“不。”宋彻摇头,再摇头,木然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痛苦和悲凉,“我不会相信女人的话,女人都是骗人的,一个一个都是会骗人的。”

他几乎是吼的。

“你相信我,我从不骗人。”

墨九发现他脑子确实不若正常人,试图诱哄,可宋彻喃喃着“女人会骗人”,目光一凛,再看向她时,眸底却又清澈,只剩冷冷一笑。

“等着吧,等他们都死了,我或许会放了你……一个人。”

他哈哈大笑着,调走离开。

那脚步,慢慢地散失在了耳中。

石室里,只剩紧张的呼吸声。

墨九强撑许久的身子,终是无力地瘫软,苍白的脸上写满的全是困惑,以及未解的谜题。她望向萧长嗣,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但他却移开视线,望向了石室。

“想不到他有这般本事……”

这个他指谁?这般本事又是什么意思?

墨九千般头绪万般想法缠绕在一起。

冷不丁,却怪异的想到了一个人——彭欣。

彭欣当初与一个酷似宋骜的男子在苗疆相好,有了一个孩儿,可那个男子却一去不回,她苦找之下才到了临安,得遇宋骜,阴差阳错,又生下一个儿子……

那么问题来了?

当初与彭欣偷欢生子的男人……

到底是宋骜,还是宋骜?

若宋骜有离开京城去过苗疆,萧乾会不知道吗?

心肝儿猛地一颤,“完了。”

她的手指死死抓住萧长嗣的胳膊,被突然袭上的慌乱撞击得头昏眼花,缺血一般的晕眩感,搅得她胃气上涌,又慌,又想吐,眼前金星闪过,很快就昏了过去。

——

宋彻几乎是跌跌撞撞着前行的。

穿过两条不长不短的甬道,他的脚步再一次站在了一间一模一样的石室外面,久久的,他一动也不动,专注地看着盘腿坐在里间的一个女子怔怔出神。

嘴巴张了又张,他想唤她。

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那女子清冷的双眼,慢慢睁开。

看向他,她的目光里,有恨,也有同情。

“你捉住他们了?”

宋彻在她担忧的目光中,慢慢走近。

“是,一个不漏。”看着女子的脸,他在冷风中挑高唇角,苦笑着踌躇良久,终于打开石室的栅栏,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停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悠悠。

“欣儿,我们还能回得去吗?还能吗?”

“能的。”彭欣苍白无神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笑,一抹与他一样悲哀的笑,可眸底的最深处,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无奈,以及带着希望的试探。

“你放过宋骜,放过他们,我们就重新开始。”

见他不答,她又一字一顿补充,“就我,和你。没有别人。”

“不!你不会了。”幽幽地叹息一声,宋彻看着满眼期待的女人,想抚摸一下她的头,可最终只是软绵绵的垂下双手,低低道:“他们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他们杀死了我们的孩子。而你……也背叛了我,和他生了一个孽种!”

彭欣垂目,眉头紧蹙,似痛苦,却久久无语。

空荡荡的石室中,回荡着他空茫的声音,“欣儿,我爱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我等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为何结果是这样?苍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

“到底为何啊,哈哈哈!”

他悲凉的喊声浑浊、悠长,响彻山洞,带来回声阵阵……

可这个世道本就多舛,谁又是谁的救赎?

生死之事,从来参不透。

命运轮转,更是一个难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