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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1 / 2)





  车子又往上开了大约十分钟,只见前路被两扇铸铁雕花大门完全拦住,然而虞绍珩的车子才一减速靠近,那大门便慢慢向两边退开了。

  苏眉见状,疑道:“这是你家的宅子?”

  虞绍珩点头,苏眉乏力地怒道:“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你不是说要去个风景好的地方吗?”

  虞绍珩坦然道:“我家风景好啊,除了上头的乐岩寺,整座栌峰就属我家风景好,我要是骗你,叫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苏眉却真是急了,短短的指甲几乎要扣进他座椅的靠背,颤声道:“我怎么能这么到你家里来呢?”

  虞绍珩已然停了车:“你放心,我家里人都不在,这儿没人认得你。再说,你是欧阳阿姨的甥女,到我家里来避一下雨,有什么相干?大大方方下车,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才叫人看笑话。”

  苏眉听他如此说,居然又是一个此时此地,合该如此也只能如此的道理。一时恼他奸猾,一时又恨自己欠思量,屡屡被他诈入彀中,待要思量前事,一时却又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起着了他的道,欲要总结一点经验教训,竟不能够。

  眼看外头已有军装侍从过来替她开车门,却也不得不依他的意思,在人前做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气派来。

  她人一出来,便知道虞绍珩为何说他家里风景好了,虞家这幢别墅踞崖而立,米黄墙身的意式风格,精巧琳琅,楼上宽大的圆弧形露台正对山麓,视野所及无挡无遮,举目而望,唯见漫山殷红;且庭院里种了许多红枫,霜叶醉红,比之漫山黄栌的宏丽之美,则别有细赏所需的摇曳之姿。

  “苏小姐,请。” 虞绍珩装模作样地抬了抬手,她只好随着他登堂入室,死命克制着脸部的肌肉,不使自己做出什么非同寻常的表情,惹人生疑。

  虞绍珩果然是把她带到了三楼,只是这房间却是个带卧房的套间,苏眉一进来,先顾不得看什么景致,却是先低声对虞绍珩道:“你不要关门。”

  虞绍珩莞尔一笑,特意把另一扇门也敞开了,引着苏眉到内室的落地窗前:“我没有骗你吧?待会儿雨停了,我们到露台上喝茶。”

  苏眉压低声道:“你就是个骗子。”

  “我说真话你不肯听,就只好说假话了。”虞绍珩说着,按开了门边的落地灯,柔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打出了一扇阴影,让他淡淡然的神色似乎有些落寞,轻轻叹道:“女人心里都住着一只没有慈悲心的兔子。”

  注:

  没有慈悲心的兔子,这个梗对不熟悉日本文学的人来说比较冷僻,不过,跟剧情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一句小抱怨啦。看到有两个妹子留言问,所以提前注一下。

  日本民间有个叫《喀嗤喀嗤山》的暗黑童话,讲一个老爷爷抓了一只狸猫,准备把它炖汤喝,结果狸猫逃了出来,反而把他家老奶奶给做成菜了,囧。事情被老爷爷和老奶奶的朋友兔子知道,兔子决定报复狸猫,骗狸猫去砍柴,把狸猫背的柴给点了,烧了狸猫的毛;又假装给狸猫疗伤涂药,涂的是芥末;最后骗半死不活的狸猫去划一艘泥船,到了湖中,船溶掉了,狸猫溺毙。

  著名的日本作家太宰治把这个故事作了改写,淡化了一些残酷的成分,把兔子人格化成冷面处女,狸猫人格化成爱慕她的男子;所以兔子不断伤害狸猫,狸猫一直坚持上当。

  最后狸猫死前,问兔子:“爱你有错吗?”

  太宰治在结尾写了一段感慨:”世上文艺作品的悲剧主题,大概都离不开这句话。每个女性心中都住着这样一只心无慈悲的兔子,而男性就像那只不断沉溺的狸猫……“鉴于文中男主的设定,我想,他应该是一个比较熟悉日本文学的人,所以会引用太宰治的作品“自怨自艾”一下。

  太宰治被引用最多的话,一句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另一句是“罪多者,其爱亦深。”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常常就会想到后面这句。

  30、

  苏眉一个人耽在房里,三心二意地望着窗外的暮雨秋山,丹红朱绯的树影在漫天遍地的雨线中,远远近近,晕在青灰的天色里,一扇窗格便是一幅或幽艳或明丽的秋山小景。

  片刻工夫,两个低眉敛目的婢女捧了杯茗细点进来,不声不响地奉到她身旁的茶桌上。虞绍珩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大约是在自己家里的缘故,神情很是轻松,径自坐进了苏眉对面的沙发,端起描金的骨瓷茶盏,柔声道:“到了晚上,山里很凉的,你该多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