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下

  有时候谣言是可怕的，但是有时候，谣言也是一口毒奶。

  就在林溪和顾钟楠在一起或是林溪被顾钟楠狠狠拒绝的谣言传遍整个一中以后，林溪终于追到了她明恋了整整两年的心上人。

  她感觉自己仿佛身陷梦境之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追求居然得到了回应。

  晚上，躲在简陋上下铺的被窝里，林溪翻出母亲给自己配备的那一台仅仅具有通话和短信的手机，给闺蜜牧雅婧发了一条短信来报告自己突飞猛进的恋爱状况。

  【光从文字上就感觉得出你现在高兴得快疯了。】

  看到牧雅婧的回信，林溪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但是听到了来自舍友熟睡的鼻息声，她只能用被子捂着嘴，独自享受着快乐与喜悦。

  林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而顾钟楠似乎有着同样的情况。即便两人开启了恋爱模式，也难以抵挡他们对于这条全新道路的陌生与无知。

  在高中校园里，两个人最多的就是并肩走在一起，有时候是从教学楼走到食堂，有时候是从食堂走去操场。

  两个人最亲密的触碰便是牵手，还是在晚自习下课的空隙时间，顾钟楠提出想去操场透透风，林溪一个没注意忽略了脚下的台阶，慌乱之中被顾钟楠一把拉住。

  “怎么还是老样子？走路不看脚下。”顾钟楠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带着些责怪的声音在林溪耳旁响起。

  林溪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有些慌乱地解释着刚才的那一不小心。

  两个人就以这种平平淡淡，却夹带着青涩与暗甜的形式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

  这份甜，在高三下学期一模考试结束后，开始掺杂起了苦。

  原因有很多个，就比如顾钟楠的音乐天赋以及家庭条件，让他得到了报送京城音乐学院的资格，而林溪的成绩处于中上游，考京城微微有些压力；也比如林溪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孙源与自己那形同兄妹的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质。

  顾钟楠已经很多次同她表达过对于孙源的不满，一模考试结束后的午饭，他终于有一些小小的爆发。

  两人正坐在食堂的一角，默默地吃着饭，突然林溪眼前出现了一瓶她喜欢的桃子饮料。

  “林溪，给你的。”

  她循着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孙源正面带笑意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林溪心一慌，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身旁来自顾钟楠那突然的阴冷。

  “那个……”她想要开口拒绝，却立刻被孙源打断。

  “考完了喝一口，放松一下。”孙源伸手，似乎想要在她头顶轻抚几下，但却接收到来自顾钟楠带有警告的视线，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林溪并不知道孙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近期，他的行为已经越来越猖狂。当着顾钟楠的面与自己打招呼，或是当着六班全班的面找林溪，以各式各样的借口。

  看着那瓶桃子汁，林溪有些为难，她一转头，就看到顾钟楠许久未见的冷漠眼神。

  “拿着吧，你喜欢喝的。”顾钟楠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便起身。

  林溪一愣，发现周围聚集着不少看戏的低年级女生，她定了定神，然后赶紧上前，追上了顾钟楠的脚步。

  “那个……钟楠，你等一下。”她试图去追赶自己的男朋友，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没有任何作用。

  此时顾钟楠心里，也乱得像是一团麻。他的兄弟经常调侃他，说林溪就好像是他的跟屁虫一样，整天不厌其烦地走在他的身后，不求回报地付出着。顾钟楠没有否认他的话，但是隐约察觉到内心，那一股对林溪越来越在乎的感情。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林溪一个没注意，便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顾钟楠转过头，看到林溪嘴角还未来得及擦去的点星油渍，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

  他抬手，拇指轻轻帮着林溪将那一抹油渍擦去，然后缓缓开口。

  “我感觉得出他喜欢你。”

  林溪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顾钟楠指尖的触感还停留在她的嘴角，这种弄陌生的感觉她谈不上喜欢与讨厌。但是她十分不喜欢现在和顾钟楠之间的这一股绷紧感。

  “不要再和他走得这么近了，我……我很介意。”顾钟楠一时之间，居然也顿住了嘴，快速组织了语言后，他继续说着。

  林溪咬着下唇，抬头对上了顾钟楠的视线，最后，她点了点头。

  男朋友和昔日的异性好友之间，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考完第二天，一模就出了成绩。林溪似乎因为前段时间各方面的压力而受到了影响，不仅没有正常发挥，甚至还下降了将近十个名次。

  “林溪，你知道你的成绩，不应该只考这么点分数。”站在班主任办公桌旁，听着她严厉的训斥，林溪揪紧了手指。“有些事情我就不明说了，但是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孰轻孰重，你应该拎得清。”

  老师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林溪什么都不敢说，而是低下头，轻点了几下。

  “我会联系你的家长，让他们最近过来一下，稍微谈一下你的情况。”

  班主任当着林溪的面，先是拨打了她父亲的手机。父亲接起，在了解到情况以后，以第一季度末公司业务实在抽不开身而没空过来为由，率先挂断了电话。随后，班主任拨通了林溪母亲的电话。

  母亲先是一愣，然后寻找各种难以信服的理由进行推脱，最后还是答应了班主任的要求，承诺明天会过来一趟。

  林溪已经习惯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的状态，但是听到父母争先恐后的推脱，心里仍然好受不到哪里去。

  班主任看着她有些游离的视线，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母亲来的那一天，林溪等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外，心里怀揣着些紧张，生怕班主任会和她提起有关顾钟楠的事情。

  办公室门被打开，林溪朝左看去，母亲满脸不耐烦地走出来。看见了她，然后低头从包里找出一沓钞票来，塞进林溪的手里。

  “这个是接下来两个月的伙食费，学校允许周末留校的对吧？”

  林溪捏着那一沓钞票，沉默地点了点头。

  母亲拍拍她的肩膀，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那就好好努力，还有三个月就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