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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与荆棘第38节(1 / 2)





  这次电话接通了。

  对方也如李彦诺所想的那样,很快就开口了。

  只是说话的人,并不是温梦。

  “彦诺,是我。”廖维鸣的声音在听筒里蓦地响起,“有什么事吗?”

  李彦诺愣住了。

  “喂?”廖维鸣又问,“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信号不好?”

  李彦诺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回道:“信号还可以,我能听到。刚才温梦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回拨了。”

  廖维鸣好像身处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四周人来人往,几乎盖过他讲话的声音:“这样啊。梦梦现在有点忙,估计还得有半个小时才能回来。等她回来了,我让她打给你?”

  他在谈起温梦的时候,叫出的是小名,用的还是一种远比高中时要亲昵的口吻。

  几秒之后。

  李彦诺说:“不用了,你们忙吧。”

  预感被验证了。

  ——温梦果然选择留在北京,和廖维鸣在一起。

  其实在出国之前,李彦诺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事实。所以他宁愿走得匆忙,把自己永远固定在朋友的位置里。

  不去联系、不去想念,就不会感到失望,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那条【我考上p大了】打破了平衡。

  一时冲动之下,他恭喜了温梦,意外开启了一段顶着“学习伙伴”为名的、为期两年的联系。

  温梦是如此的热情,愿意和他分享她大学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从松林食堂一秒卖光的三鲜包子,到三角地火热的社团招新,再到投影在未名湖上的那轮月亮。

  这让李彦诺产生了一些错觉。好像她就在他身边,他们并没有隔着太平洋,距离也不是问题。

  而眼下,这种错觉被戳灭了。

  一切不过只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

  温梦做的没错。

  北京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现在还有她的爱人,以后还会有富裕的生活。这些远比孤身来异国他乡交换强得多,这才是理智又聪明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咚。

  备餐室的门被敲响,店长隔着过道喊起李彦诺,让他快点出去:“你还在里面吗?别偷懒了,有客人来了。”

  李彦诺平静的应了一声,放下手机。

  离开之前,他做了这辈子唯一一次冲动的事。

  他拉黑了温梦的联系方式。

  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件事理应到此为止。每道题都有最佳选项,而切断所有联系,就是抗拒思念的最优解。

  属于他的日子仍然需要继续。

  法学院的同学问:“后天要交论文你写了吗?还有reading response也是今天要完成的,这次有20页。我们一个组,你能不能take lead?”

  咖啡馆的老板问:“这两天轮班的员工生病了,你能把他的班接下来吗?虽然忙一些,但是我一周可以多付你三天工资。”

  熬到深夜才从公司回来的父亲问:“我最近资金周转起来实在困难,今年恐怕只能给你出一半学费。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中了你母亲的激将法,着急把你接过来念书了——这女人,真是离了婚也不安生,干什么都想争第一,非得让孩子上藤校不行。剩下的2万美金,你看能不能靠助学贷款解决?”

  对于上述所有问题,李彦诺的回答统统都只有一个字。

  “好。”

  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辛苦到让他抽不出时间去回忆。肉|体累到极致,思想上就能成为空荡荡的一片,不再陷进泥沼里。

  只不过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彦诺放在枕头旁的手机会突然响起来。

  【您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温梦在尝试联系他,很多次。而李彦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申请。

  不然呢。

  难道要听到对方亲口道歉吗?

  与其收获一句会刺痛他自尊的“对不起”,李彦诺宁愿选择逃避。就像两年前他不想看到离别时朋友们的泪水,选择不告而别一样。

  再后来,好友申请渐渐地少了,不再出现了。时间继续往前流淌,裹挟在无止境的忙碌里。

  毕业之后,他进了大公司,又跳槽去律所。和客户开会、庭审、写报告、调查案卷。年复一年的工作压下来,让人抽不出身。

  很多事情变得不再重要,可以被忘记——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六月,一个周五的午后。

  难得赶上一小时清闲,有同事提议去街角的意大利菜馆吃一顿:“那家店新来的服务员很漂亮,红头发,是个爱尔兰人。”

  旁人纷纷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