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呢？不会又一个人跑出去了吧？

  不, 不可能的。

  既然他们昨日做了约定，那么太宰治便一定会遵守。

  既然如此，原本应该睡在他身畔的太宰治怎么会突然消失？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中原中也脑海中冒出——不会, 太宰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吧？

  既然想到, 那便直接去验证好了。反正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一会儿事。

  这么想着，中原中也毫不犹豫的下床推开房门。

  走廊上，除了中原中也的脚步声，就只剩下昏黄的吊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整栋旅馆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中原中也在太宰治房门前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气, 手贴在了门上, 重力发动。为了不被他人察觉, 中原中也并没有直接暴力拆门, 而是小心的运转重力，试图从内部打开门锁。

  由于房间的门锁是老式的插销, 并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 所以中原中也轻松的就将门打开。果不其然, 太宰治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着。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 内心却愈发迷惑起来。

  难不成太宰这家伙半夜还溜回自己的房间睡去了不成？

  他二话不说走上前, 左右手各拽住太宰治的衣领便是一同摇晃：“太宰，醒醒！”

  由于太宰治曾告诉过他，自己昨晚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于是中原中也为了防止同样的状况发生, 特意用了大力气。没两下，太宰治便一脸痛苦的睁开眼睛, 有气无力道：“中也别摇了, 晕...”

  “这不是醒的很快嘛！”中原中也一挑眉, 刚想在心里称赞自己叫醒手法高超，便听太宰治无奈道：“让你们陷入昏睡的东西对我的影响很小，我晚上充其量也只是会睡得比平时熟一点而已，根本不存在叫不醒的问题。”

  中原中也讪讪的松开了抓着太宰治衣领的手：“...哦。”

  太宰治松了口气，双手整了整衣服，视线却在不经意瞥到屋内装饰的瞬间凝在原地：“这是我的房间？”

  “是啊。”

  “...你把我送回来的？”

  “我傻了吧才这么麻烦。”中原中也双手抱胸，一边环视着这间房间，一边道：“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在我房间里了。我觉得奇怪，就来你房间找你，果然你在这儿。”

  太宰治听着中原中也的叙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拥有【人间失格】保护的他，不像中也他们一样会陷入昏睡，这也就意味着若是有人半夜潜入中也房间想要将他带离的行为是完全不可行的，一定会在动手之前被太宰治察觉到。

  况且，特地跑到中也房间里把他带回去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

  如果是他自己回去，那就更不可能了。太宰治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梦游的症状，更不可能有人用能力操控他的身体让他回到房间。

  说到底这么做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那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了——他昨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入睡。

  可是，记忆中明明清楚的告诉他，他昨晚的的确确是和中也在一起...等等，梦境...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现在，他只需要证明一件事...

  “你又明白什么了？”看太宰治思考了半晌，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中原中也就明白他八成已经把一切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梦境？”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做梦？”

  “不。”太宰治摇了摇头：“我是说，我们白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由梦组成的联机副本么...”中原中也喃喃自语着，却又想到了什么反问道：“如果白天是做梦，那么我们吃下去的食物又要怎么解释？在梦中吃下的东西应该不会有饱腹感吧？”

  “所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证据。”太宰治道：“不过如果是梦境，那么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普通离开小镇的方法会失败。”

  梦境中不管怎么离开，肉体依然存在于小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那为什么不可能现在才是梦呢？”

  “很简单。”太宰治竖起手指头：“第一点，报纸上有提到过，小镇被包裹在迷雾中，可是白日却丝毫没有雾的痕迹，反倒是夜晚被迷雾包裹。第二点，紫藤花不正常的花期，如果是梦境的话，植物生长周期不同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第三点，忽然消失的建筑，就如你所说，如果白天是由无数人的梦拼凑起来的‘联机副本’，那么想要抹除一栋不愿意被放在梦中的建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四点，便是我出现在自己房间的这件事。如果现在的一切是梦的话，那么我入梦前已经有了进入你房间的这段记忆，那么即便是做梦，我也应该在你身侧醒来才对。除非，白天的一切才是梦境，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行动，身体依然还待在原本的房间之中，不会随着我们的意志而改变。”

  “那会不会这里也是梦境？”中原中也又出了一个全新的猜测：“我们在一个梦境中入睡，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就像盗梦空间一样。”

  “也不能派出这个可能性，但我觉得，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太宰治道：“光是我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这一点就无法解释清楚。而且如果真的是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做法不会让人感觉到强烈的主观性。你还记得酒吧里那个叫杰克的男人么？他说，只要在这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自动送入手中。而这一切源于他们所信仰的那位神的守护。”太宰治还记得中原中也提到的与维娜的对话，刻意避开了“约德尔”这个名字。

  “当时我就很奇怪，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如此花天酒地，又不见任何劳作的痕迹，哪里来的资本如此挥霍？现在想来，若白天的一切都是梦境，那可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是梦境中却没有烟草的存在。”中原中也补充道：“如果白天是梦境，那我所携带的香烟也应该产生于梦。既然如此，他们同样也可以用梦制造香烟。”难不成这个梦还单独禁香烟不成？

  好家伙，这个神还是个禁烟大使哦。

  “所以，你说，这个梦会不会是半真实的状态？”

  “半真实？”

  “没错。梦境的一切建立在小镇的基础上，小镇中存在的，梦境中才能存在。我们虽然在梦中，可是所见到的物资全部都是真实的，像食物，酒这些，小镇可以自行生产，所以梦中便存在着。但是烟草是无法生产的，所以梦境中便无法出现。”

  “可是这些食物谁去种呢？大家白天可是都在睡觉。”中原中也瞥了瞥嘴：“可别是那位神来种吧。”

  那这个神当的也太惨了，白天兢兢业业造梦，晚上兢兢业业种地产粮，含辛茹苦的把小镇居民拉扯大，真就爱的供养了。

  “所以才要去教堂啊。”太宰治道：“现在的一切也不过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证据并不充分。”

  “那别愣着了，赶紧行动吧！”

  “你别急。”太宰治拉了一把急冲冲就想往外跑的中原中也，道：“你再试着感知一下，能不能探查到什么。”

  “差点忘了这个。”

  中原中也讪讪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沉下心来，感知力快速的向四周扩散。

  片刻，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我靠，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了？”

  “就...”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看到了好多的‘丝线’，一团团的，整个小镇都是！”

  “丝线？”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中也眼中所见到的，力量的感知形态。

  “那到底是什么？”中原中也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脑海中回忆着“丝线”的面积和形态，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不会...是那些雾吧？”

  空气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许久，太宰治才道：“除了这个，还发现了什么吗？”

  “大概能判断出，旅馆目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其他无人应该已经出去了，至于别的...”中原中也摇了摇头：“这股能量实在太多了，别的能量混在其中根本发现不了。”

  “算了。”太宰治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

  .

  和太宰治走在一起，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不用担心那奇怪的雾气，为此，他不得不全程紧紧的握着太宰治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你是没看见那‘丝线’的样子。”中原中也边走边忍不住吐槽道：“黏黏糊糊的，纠缠在一起，跟个长了几千只细小的触手一样，恶心的不行，而且到处都是，而且只要一呼吸就好像会钻进我身体一样。”

  “那中也可得握紧我的手别松开了。”太宰治弯着嘴角。若不是二人所在的环境格外诡异，两人倒像是夜里出来散步的情侣，手拉着手黏糊糊的，甜蜜的不行。

  二人顺道又去了趟维娜的家，然而维娜家门紧闭，依然无人在家。

  无法，二人只能暂时放弃维娜这个目标，继续朝着太宰治口中的教堂走去。

  街边的零星几盏路灯给漆黑的夜晚带来些许光亮，相比之下，远处那抹橘色的灯光并不十分耀眼，却又像是充满了无尽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想要靠近。

  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的只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二人的脚步声。

  “对了太宰。”大概是觉得气氛过于压抑，中原中也忍不住找了个话题，想要缓解这过于死寂的气氛：“说起来，你昨天晚上应该很早就醒了吧？那你有看见过其他人么？”

  “并没有。”太宰治摇了摇头：“我怀疑，我们昨天晚上苏醒的时间都是被安排好的，可以产生时间差，好让我们分散。”

  “今天不会也是这样吧...”中原中也嘟囔了一句，正纠结着对方目的何在，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人在战斗！

  二人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朝着响声的来源跑了过去。

  .

  佐仓杏子长枪一甩挡住了对面持续不断的攻击。握住长枪的手紧了一分，她颇为不耐的“啧”了一声。

  在她的眼前，是一群仿佛幼儿园的孩子用蜡笔涂画后裁剪出来的纸片人，有着人型的姿态，色彩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