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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五年了,她很认真的生活,五年了,她什么都放下了,但是,那四张脸孔,依然是她的顾忌和恶梦。

  “喂,贺太太,看什么这么入迷?”位置上旁边的人,贼手摸够了,怕被她发现,及时收回,唤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居然还惊出一额的薄汗。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那张俊脸,有那么一刹那间,神情有点恍惚。

  十秒后。

  “我早就不是贺太太了。”她平静地指出他的错误。

  “嘿嘿,我也是一时习以为常喊习惯了。”贺毅很随性的笑笑,一副你也太计较了的样子。

  他的这个习惯改不了了。

  她不语,思绪还在游移,见她反常的行为,贺毅也疑惑地看向办公室墙上的液晶电视,几秒后,马上领悟“是他们?”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求证。

  “嗯。”她点了头。

  这是他们多年的默契,不用说太多,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太好了,我们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贺毅情绪控制不住,兴奋地拍桌子。

  我们?

  予问疑惑地看向他。

  关他什么事?

  贺毅眨眨眼睛,“贺太太,我这不是紧张你吗?”对于他为她做过的事情,已经没有让她知道的意义。

  他的肉麻,她也已经习惯,低头,予问继续看报表,随口问问,“对了,你最近怎么瘦了那么多?工作很辛苦?”问毅要拿出这样的成绩,想不辛苦也难。

  这五年来,每见他一次就消瘦上一分,到现在,她都怀疑他皮包骨头到能被风吹跑了。

  相较于贺毅,这几年她在赵士诚的照顾下,身体越来越健康。

  “你不知道现在流行男人越瘦越可爱吗?”他嘻皮笑脸。

  37岁的男人了,他和她说可爱两字?予问全身起毛,完全无语了。

  “老实说,你有没有发现,瘦了以后,我的电眼更大更迷人了?”他贴近她,似笑非笑的倾低身子,吐出的气息轻洒在她唇畔,仿佛隔着空气想与她接吻。

  她屏住气息,很镇定的拉开距离。

  但是,她退一分,他就进一寸。

  “你再这样,我下次不会再来了!”她冷冷道。

  每季一次的调戏,也成了他的习惯?

  “贺太太,你太严肃了吧?”他挑眉。

  “别再喊我贺太太,叫我名字!”予问磨牙。

  虽然见面很少,但是他们现在的关系,返老还童到有点象大学时代的好朋友关系。

  她经常会被他气到,气到下一次都不想出现了,又被他缠得受不了。

  “你怎么能不来,人生苦短,我们可是见一次少一次呀!”短暂满足了逗弄她的乐趣,他耸耸肩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是人生苦短,我们现在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她合上文件夹,不愿意再和他侃下去。

  报表没什么问题,她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一起吃晚饭吧。”他提出邀请。

  “不了,我很忙。”她头也不回的就想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宋予问!”他喊住了她。

  “说。”她没有回头。

  “听说,很多人排队追你,xx企业的老总也在其中?”他的消息很灵通。

  予问皱皱眉头,她不喜欢私生活曝光。

  “我劝你,挑男人还是选个忠厚老实的,xx企业的老总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比我还爱玩!”他凉凉道。

  这五年来,他一直暗暗有评估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得出一个结论,优秀的男人很多,但是,能真心对她的人不多。

  “宋予问,你说我如果去排队的话,你会不会再考虑一下?”他似真似假调戏她。

  予问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回答:“不会。”她的答案,和五年前一样,不变。

  他徉装露出一脸失望。

  她又转身。

  “宋予问,如果、我是指如果……瑞瑞还在,我也学赵呆子一样等你个五年,我有排队的资格吗?”他的口吻听不出是不是开玩笑。

  予问的脚步顿了顿,一句话都没说,她推门而出。

  “真是冷漠啊,开不起玩笑,一分钟都不肯多待!”他摸摸鼻子,耸耸肩膀,“本来还想替赵呆子多说几句好话……”

  摸摸肚子,饿得有点咕咕叫:

  “忙呀,再忙也得吃饭啊……”喃语,他叹了口气。

  想约她吃顿饭,真的好难。

  但是,不能勉强她,勉强的话,下次也许她真的不来了。

  他又叹口气,提醒自己,下一次再见面,他要克制点自己的嘴巴不要乱说话。

  还有,少调戏一下。

  ……

  深夜。

  今天的贺毅,特别疼痛,整个身体好似在承受分筋错骨的折磨,让他辗转、冷汗淋漓。

  “贺太太,痛……贺太太,我也需要人疼……”痛彻心肺间,梦语中,他痛得醒了过来。

  一室的幽静、孤独。

  心,空落落的,无论多少的繁华,都无法填补。

  喘着气,他靠在床上。

  这样痛下去,他还能活多久?他和予问离婚的第二年,没有接受任何治疗的贺兰撒手人间。

  这几年,他一直在积极接受治疗,无论多苦多累多痛。

  他想多活几年,至少,等到她的宝宝出世,能借机重新见到她的笑容,或许再送一份大贺礼吧。

  客厅里的铃声,划破寂静。

  他皱了皱眉头,强忍着痛意,接起电话:

  “阿毅,为什么问毅还不改名?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宋予问,她都嫁人了,为什么你还爱着她?”三更半夜,又是哽咽泣喃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的宝宝?你是不是故意不抢救他?”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哭喊。

  他叹口气,搁挂了电话,起身去书房。

  既然醒了睡不着,那么,不如把有限的时间全部都投入问毅,问毅是他和贺太太留下的“孩子”,他要认真“养育”。

  一边喝着咖啡,他一边开着窗,让头脑保持清醒的认真工作。

  微凉的风,吹入书房,吹飞了一张诊断书,他也无心理会。

  那张落地的诊断书上,白纸黑色清晰印着:间质细胞变多,判断二度转化为三度。

  五年是一个期,再积极的治疗,也很难躲过复发与恶变,当时的他,早就明了。

  ……

  相较于书房的寂静,客厅里铃声,又不死心地再度漫天作响。

  很久很久也没有归回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