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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扮好了，戚云竹便带着听风出了门。

新岁还未结束，此刻京都中的风景仍是一片红色。将要到上元佳节，这会儿兔子灯买的是最多的，在何处都能看见卖兔子灯的地方。

“小姐一会儿回家可想买个兔子灯。”听风看见戚云竹掀起了帘子，便也透过床帘向外看了一眼。

戚云竹转过脸看向听风，笑道：“我如今多大年岁了，买兔子灯作何。幼时爹爹到底每年都会为我买，但如今也是好几年不曾买过了。”

“那属下去为小姐买。”

“不必了。”

戚云竹放下了帘子，没再说什么。

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停下了。

外边响起马夫的声音，戚云竹抬了抬衣裙便下了马车。

到了地方，戚云竹看着额上的牌匾向里走。

小厮见有人来，早就迎着前来了。

“小姐来了。”

戚云竹点了下头，问道：“林伯可在？”

“掌柜的在后院，小姐请随小的来。”

“前方带路。”

戚云竹进去时，林伯正在修补一副字画。

她没开口径直往前去，这幅画前朝大儒在最肆意的年纪所做的一副山水画。那时的年轻人虽笔力浅淡一些，却能让人从中看出他的熊熊斗志。

“真可惜……”

林伯听见了声音，转过身眉眼微调，笑喊一声：“小姐来了。”Μ.

戚云竹强调过许多回，但林伯仍是这样喊她，她也就只能这样了放任了。

“林伯。”戚云竹颔首一下，转过身看向听风。

“听风，去将礼物拿来。”

听风早已将东西都收拾着放在了礼盒里边，听风将礼盒递过去给戚云竹。

戚云竹接过礼盒又递给林伯，“林伯，前几日忙着，未能来看你。”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林伯快让人收着吧。”

林伯向后侧了一下，抬手便召来一个小子。

“将这些物品放到我房里。”

“好。”

戚云竹的目光被这个少年吸引住了，瘦小的少年难掩他的温良气质。声音清凉平静，似一汪不动声色的静池，舒缓的双眉可见他此时不被任何事情所扰。

她看向少年的时候，少年的目光也也投向她。

只是少年的目光不似她的光明正大，他微微抬起双眉，露出一双小鹿一般带着几分审视却仍然清澈非常的眼睛。

这时林伯侧过脸，将一双眼睛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又展起笑脸看向戚云竹，“小姐，这是书店中的一个小童。”

戚云竹收回了眼光，林伯感到身侧的人身上散出的局促感，便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小姐，请。”

“林伯请。”

两人一同坐下，闲谈之后便说起了那个少年。

“林伯，刚才那个孩子？”

林伯看了眼戚云竹，侧过身向后倾了倾，长叹了一声后，道：“这孩子是个苦命的，我当初救他时，他就只剩下半条命。这孩子是个伶俐的，帮了我不少的忙。小姐可别看他年纪小，这书铺里的大多数书他都能理解得了，倒是个难得之才。”

戚云竹听到这里，竟生出了几分惜才之意。如此人才，他日定有大作为。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唉。他只说他姓王，不知姓名。君子如珩，我便给他取名叫王珩川。”

王珩川。

这个名字如一道暴雨天的雷电击在戚云竹的心上，只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人。

王珩川，庆元二年头榜头名状元，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大理寺丞，任四月，外务遇贼，卒二十一。

短短的一句话便足以概括他的一生，那位深受器重，才华奕奕的少年郎，就在他任职四月之后去世。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叹惋天妒英才，至于凶手如何她并不知道，知道那位少年状元郎还未开始他的宏图壮志就已被害。

她当时听闻这件事情时，心中也多事惋惜。

“小姐，小姐……”林伯在旁喊了许多声。

戚云竹这时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她的目光不由的看向少年刚才离开的方向。

原来他们应该认识，如果她上一世能够来见林伯，就一定会知道这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