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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见第82节(2 / 2)


  原曜瞧他心情好,总算松一口气,抽出前座座椅靠背里的机上杂志,摊开,挡住脸,“你笑什么?”

  “你肯定,”许愿拖长尾音,语气懒散,“爱上我了。”

  从头到尾,他们只说过喜欢。

  在这个尚且未完全长大的年纪,许愿一直是认为双方还没有能力去提爱这个字的。但是这几天,他慢慢将原曜的心意感受得更加深刻,在细枝末节中把隐忍的感情品得更深。

  他说出这句话,其实也是抱着试探的意味。以原曜的别扭性格,他很好奇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许愿转头来看原曜的眼睛很亮。

  原曜想起那天他于噩梦中坠地,许愿趴到窗户边拿手电筒望他。

  眼神干净、澄澈,一尘不染。

  飞机已渐渐滑行,准备起飞,因为夜航的缘故,机舱内的灯光全部关闭,只有窗外机场的大射灯取代月光。

  在轰鸣声中,滑轮离地,机身尾部陡然向后倾斜。

  原曜愣神片刻后,竟然有些羞敛。他弯起眼眸,笑得口罩都被拉扯出了动静,嗓音低沉,如同在角落诉说秘密:“有那么明显吗。”

  许愿故意不答,留作原曜猜想。

  他只顾望着窗外傻乐,肩膀抖动几下,也不知道在乐什么,明明飞机已经穿入云雾,外边儿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片刻后,飞机稳稳地进入飞行航程,机舱里播报声起,不少乘客已经闭目睡觉,只有空乘在头等舱那边收拾推车,准备询问第一排的乘客要喝什么饮料。

  许愿一口深呼吸,问他:“你还去北京么?”

  “我觉得我爸能挺过来,”原曜一路紧绷,这时才似松一口气,长长喟叹,偏过脑袋看许愿,“你说是吧。”

  “会的。原叔困在边境那么多天都缓过来了,”许愿说,“这趟鬼门关肯定没有大问题。”

  原曜突然问:“你最想考哪个大学?”

  “你隔壁的,”许愿不假思索道,“或者和你读同一所。警校我这眼睛是不可能了,就看能不能考个旁边……”

  “不用,”原曜拖长尾音,眼睛在漆黑的机舱内找不到焦点,“我跟着你考。”

  “我?”许愿错愕。

  原曜成绩一直领跑在前头,目标又明确,怎么说都应该是他在追着原曜跑。

  “考个海边的就行,”原曜说,“等下次坐飞机,就是我们一起去念大学了。”

  许愿笑了,“行啊。”

  他们这次过来广西才知道,一同消失在谅山奇穷河山谷中的不止有原向阳,还有另外两位同样是前线人员的警*察,其中一个年纪小,才退伍下来帮忙,体力尚佳,最终坚持到救援来临的那一天,也是他救了原向阳。

  另一位年纪比原向阳还大,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永远地留在了他守卫的土地上。

  原向阳被找到时浑身是伤,已经还剩最后一口气。

  许愿眼睛不好,走得匆忙没戴眼镜,看icu的监视器也看不清楚,可他仍然要走到最近的位置看,想要把原叔受的每一处伤都看仔细。

  如果不是此行前来崇左,他从未想过那些血腥与伤痛能离自己那么近。

  今日傍晚闲谈间,蒋伯勋和许卫东又去露台抽烟,顺便叫上了许愿。

  许愿那时才知道,原曜当年才十岁出头,背上被刀刃划出数道深痕,还都很深,导致如今用指腹按下去还能感觉到微微的凹陷。

  但原曜从不害怕被人看到,也没放弃游泳。

  原曜那会儿还没变声,嗓子软,说话音调有点像女孩儿,一喊疼就特别娇,浑身包着纱布,一直问姜瑶,妈我多久能去游泳啊,这伤能好吧?

  姜瑶拧干毛巾擦他的口鼻,满眼是泪,一边哭一边擦,病床边垃圾桶内还扔着擦了血的卫生纸。

  她说,能好啊。等出院了还去游泳,好吧?

  原曜乖巧点头,疼得直抽气。

  同样也就是那时候,原曜第二次撞见他爸妈爆发式的争吵,只不过这次是单方面碾压,姜瑶抓起在医院打饭的不锈钢碗,往地板上砸,原向阳一句话没说,捡起碗去打开水要洗。

  门口一群同事如惊弓之鸟,速速散开,面面相觑,给原向阳空出一片洗碗的地。

  蒋伯勋那时候还年轻,抱着胳膊在旁边看,心下叹气。

  姜瑶和原向阳也曾经是被众人所津津乐道的一对金童玉女,相亲认识的,一起躲在露天电影的幕布后牵过手,一起掰着吃单位发下来的花生米饼……如今因为职业矛盾,日久恨深,最终闹到了这副田地。

  那一年也是深秋,也是在车流量不大的放学路上,也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许愿才顿悟,那天在北星高架边问路的中年男人,触发了原曜某一根绷紧的神经,稍稍用手指一拨拉,就断了。

  他在恍然间,想起长大后的第一面。

  原曜一身黑衣站在楼道里,灯光颓颓,空气里漂浮着楼道的粉屑与灰尘。他那样小心翼翼,那样不愿意迈出第一步。

  他本该踏光而来,站在太阳下。

  *

  返校后的日子漫长又难熬。

  六中的高三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一如往日三点一线,所有老师都状态紧绷、神经加压,害怕这群熊孩子在高中的最后阶段出什么差错。

  半个月前,广西特大跨境贩*毒案告破,嫌疑人全部落网,自此,陈永言也不用再跟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