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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见第63节(1 / 2)





  原曜上了初二,还未长成到完全明事理的年纪,尚处在叛逆期,怕爸妈再婚生子,又怕以后没人搭理自己,有几天课也不去上, 天天泡在黑网吧里,不打游戏,开着机子播视频,播的还是竞赛网课。

  两天, 他只吃泡面, 哪儿也没去。

  因为没有身份证登记, 原向阳找他花费了一番功夫, 等找到了人,原曜微蜷在网吧的凳子上不吭声,又倔又恨地瞪他爸, 原向阳给他面子, 没在网吧直接拎人走, 而是摸了根烟出来夹在指缝里,冲门外示意,说,我在外边儿等你,自己退机子滚出来。

  原曜出来之后, 原向阳没多说什么, 开车送他回学校上课, 车里有热气腾腾的肯德基,是原向阳来接儿子之前去买的。

  原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原向阳讲,爸爸妈妈是分开了,但不代表爸爸没权利管你。他猛地扭头望向窗外,眼中街景飞快倒退,眼泪却退不回。

  他争气,随了原向阳的犟,是小男子汉了,没那么容易哭,一会儿就憋回了眼泪,喉咙哽得发慌,再吃不下了。

  那时候,原向阳和姜瑶也很默契,从来都没和原曜说过离婚协议书上原曜是判给谁的,原曜一会儿猜原向阳,一会儿猜姜瑶,两边也换着在带他,长此以往,原曜不瞎猜了,安安静静地跟着,不再多问什么。

  下午教育局调*研,年级组出校考察,班主任给家长发了通知,说高三年级放半天假,让家长监督学生合理安排时间。

  于岚贞只是让他们俩注意戴口罩,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不一定要学习,但别往人员密集的市中心晃悠。得到了母后赦免,他们俩自由了,说要不然去看场电影吧,谈恋爱不都要先看一场电影么?

  于是许愿戴了围巾、冷帽,跟在头顶扣了个鸭舌帽的原曜身后,进了电影院。他们怕遇到熟人,特意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穿城,去了北郊的对角线。

  那里有全内地吞吐量第二的民航机场,每五分钟就有一架次的飞机从头顶掠过。听着耳畔的轰鸣声,许愿想,明年八月底,他一定要和原曜坐上同一架飞机,去同一座城市念书。

  他们不会分开。

  如果运气差点,成了异地,每个月能见上一次也不错。

  “许愿。”

  原曜平时还是喊名字,不乐意和别人一般叫“愿愿”。许愿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不够特殊,听不出来我是你男朋友,叫愿愿就成男同学了。

  许愿大晚上抱着他闹,说叫愿愿老公啊,这样又是男同学又是男朋友!当时原曜艰难地动动嘴唇,不太叫得出口。

  “嗯?怎么了?”围巾遮住许愿大半张脸。

  靠,现在围巾都做得太厚实了,比原曜在床上用手捂他嘴还严实,闷得喘不过气。

  “你小时候怕过你爸妈生二胎么?”

  “不怕啊,我还特别想。想要个小妹妹,天天当我的跟屁虫,跟着我转,我一定攒零用钱给她买花裙子、学给她扎辫子,比学英雄技能还认真……后来又想,小弟弟也行,他打架我就给他出头,我闯祸他就给我背锅。”

  许愿扒拉下遮住鼻尖的羊绒围巾,露一双清澈的眼。

  傍晚时分,城市灯火通明,路人裹羽绒服埋头匆匆地走,只有他们在慢慢行进,成为人群中不着急的异类,缓慢如时间洪流,从未只顾奔走。

  见原曜没搭话,许愿问他:“你呢?”

  “我不想,”原曜呼出一口白雾,似烟,“我怕没人管我了。”

  “我爸说,原叔挺疼你的。我虽然对阿姨的记忆模糊,但记得她很重视你。院儿里不都那么叫么?原曜妈妈!原曜妈!你家小子又蹿出去啦。”

  他说着说着,眼眸止不住地弯起,“再说了,还有我管你啊。”

  原曜神情淡然,眼中情绪却尤为浓烈。他身上那股矛盾的特质再次显现出来,“为什么愿意管我?”

  他的记忆中,在离开家属院的那个下午,许愿还领着一拨小孩儿站卡车旁边看热闹。

  自己当时扭头佯装不屑,眼神淡漠,表现出不符年纪的老成,其实心里挺舍不得这群玩伴。以后打架疯闹都找不着人了,又只剩他一个。

  “因为你很好。”

  许愿扭头冲他笑,“因为我喜欢你。”

  *

  “真的啊?你家里也给你算命?”

  “这不是很正常么,科学再发达,也总有人信,算是心灵慰藉。对了,我家也算啊,大师说我子女宫太阳落陷,以后我的娃比别人的娃要多用很多钱,是个败家子……”

  舒京仪白李淳一眼,“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别损我了,你看愿愿这愁得,书都看不进去,”李淳说,“班长你是博览群书的人,快给他解解。”

  “我又不会。”

  舒京仪托腮,铅笔划弄几下,在草稿本上勾勒出正方形的盘,画对角线,“只是我老家是小县城的,每年春节我外公外婆会领我去老房古街上找熟人看,不过都说我文曲星下凡,壬寅年文昌化科,成绩好得不得了。”

  许愿道:“那还有点道理。”

  舒京仪还是有那么点天赋在身上。

  等许愿报完生辰八字,他借白条偷藏的备用机过来,凭借脑海里仅有的印象,帮许愿看了一眼斗数盘。最近白条谈了个外校的高二女友,得随时联系。

  “我不太看得明白,但我知道这个。”

  舒京仪指了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流年,说,“你看,我给你推运至明年的这个时候……嗯,学业还行,但太阳入疾厄,要注意眼睛和贫血。还有,破军与天府同坐,感情上不太顺。”

  明年,感情不太顺。

  纵使许愿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舒京仪都这么批了,心里还是突突直跳,像有兔子在踩心原上狂长的杂草。

  “他哪有什么感情,”李淳接嘴,“我们愿愿又没女朋友。”

  “单恋也有可能啊。”舒京仪说完,努力回忆大师说过什么,语重心长,有模有样,继续道:

  “不过不碍事!”

  “嗯?”许愿竖耳朵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