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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服气





  “呀。”旁边一条大汉突地冲上来,毛拳带风,猛击吴不赊脑袋,这大汉叫孟四,最是焦三死党,也是做了几天都头给革了的,与焦三不同,焦三只是一嘴毛,这家伙却是一身毛,甚至每个指节上都生了一撮毛,所以说他打出的是毛拳。

  毛拳看上去威风,其实不堪,吴不赊冷眼看得分明,伸指去孟四拳面上一弹,孟四啊的一声惨叫,急忙缩手,生似给火烫了一下,来不及退,肩上早又挨了一下,并排就和焦三跪在了一起。

  “还有谁?”吴不赊笑嘻嘻,一一看过去,这会儿众衙役再无人敢跟他对视,说是笑,怎么那么渗人呢,阴风惨惨,每个人都缩了缩脖子。

  杀鸡惊猴的效果收到了,吴不赊嘿嘿笑:“本都头要上街看看,买点被辅衣盖,哪位愿意陪本都头走一遭啊。”斜眼瞟向一个瘦巴汉子,那汉子与他眼光一对,吓一哆嗦,忙就陪下笑脸来:“小人王麻子奉承都头走一趟。”

  “王麻子啊。”吴不赊点点头:“你那一脸麻子生得还行,匀称,本都头看了喜欢,这银子赏你的,且带路,本都头若开心了,还有赏。”说着一挥手,一块碎银子飞出去,落在王麻子面前。

  麻子竟然还有生得匀称一说,因为生得匀称竟然还有赏,王麻子都乐傻了,先说带路是给吓的,这会儿可是真心了,一把捞起银子,点头哈腰前面奉承:“都头您老人家请。”

  其他衙役也都傻了,看着吴不赊身影消失,只留下一院呆鸡,吴不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不信这些家伙不服。

  果然,到吴不赊逛街回来,众衙役全改了脸色,一齐围上来,人人陪笑个个奉承,唾沫与马屁齐飞,口臭共巴结同色,焦三孟四也早跪软了,眼泪鼻涕齐下,同叫:“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都头且饶小的贱命,小的一定惟都头之命是从。”

  服了就好,吴不赊笑嘻嘻放两人起来,两人便起头,伙了众人要给吴不赊接风,汗,还真是贱啊,不打翻天,打了上供,吴不赊自然应允。

  做奸商有四大要素,一要眼尖,是阎王是鬼,一眼要能认七分;二要心活,心中没个弯弯绕,那就难发滚滚财;三要皮厚,黑心?没良心?切,银子到手就安心;四要舌滑,活人说死不算本事,死人给他说得活转来,那才叫功夫。

  吴不赊是真正的奸商,无论心机口才眼色,都是麻溜当行,而这些衙役更不是什么好鸟,一顿酒下来,都觉相逢恨晚,个个拍胸脯表忠心:“只要都头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吴不赊自然也表态:“只要大家齐心,帮高县令立下这一次大功,好处自然大大的。”

  于是皆大欢喜,铁板一块,第二天高秋远升堂,一帮牛头马面杀气腾腾,竟是面目一新,高秋远大喜,对吴不赊又高看三分。

  劫一百万石粮食,一个人是做不下来的,要一大票帮手,周有财财雄势大,直接抓他不可能,只有先抓边上的人,拿到了铁证,最后才能动周有财。

  先前衙役出工不出力,高秋远虽得密报,拿不了几个人,尤其核心人物一个拿不到,这会儿吴不赊带队,几天之内拿了上百人,报信的望风的劫船的运粮的屯仓的代销的,一根根线摸过去,根根扯到周有财,证据已是堆积如山。

  这日高秋远与吴不赊商量,证据已经够了,定好次日动手,当天晚上,吴不赊正在院子里纳凉,心中忽生异感,扭头看去,院墙上现出一个脑袋,随即跃进一个人来。

  一个老道,五十来岁年纪,枯皮脸,山羊胡,看人眯着眼,却是精光如电,手中一枝拂尘,却不是用来赶灰的,乃是追魂夺命的利器。

  吴不赊这些日子带队拿人,虽然也隔三岔五碰上个拼命的,但玄功高手却一个没见,周有财也派出过几帮杀手,同样没一个高手,吴不赊到怀疑,周有财袋子里全是假钞呢,请不来高手,但与这老道眼光一对,吴不赊心下便暗叫一声:“来了。”

  吴不赊慢慢起身,看着老道,四目对视,老道眼中精光大盛:“你就是阳城新来的都头吴不赊?”

  “没错。”吴不赊点头,心中得意:“即然知道本都头名号,一百杀威棒的见面礼就算了,报名吧,本都头手底不拿无名之辈。”

  老道气极反笑:“本真人一尘子,记好了,见了阎王记得报本真人道号,阎王爷或许会高看你一眼。”

  “一尘子?”吴不赊到是微微一惊,一尘子他听说过,名头虽不如阴风煞响亮,也是邪道中的成名人物,本身功力一般,但据说练得有一只木精,颇为厉害,想不到竟给周有财请了来。

  “小子知道本真人名号?”看到吴不赊脸上微露的惊讶之色,一尘子一脸得意,轻捋山羊胡:“识相的,自己了断吧,本真人留你个全尸。”

  “全尸啊,那可多谢了,你老人家即然如此大方,那我就识相一点,自我了断了吧。”吴不赊口中叫,脚下向前挪了两步,右掌举起,反掌拍向自己顶心,堪堪碰到头顶,忽地往前一纵,一掌向一尘子胸口拍去。

  一尘子老江湖了,当然没这么容易上当,冷叱一声:“找死。”拂尘一扬,兜头一尘砸下,尘丝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吴不赊身子却是滑溜之极,掌到中途,人早已滑到一尘子身侧,阳掌变阴掌,无声无息抹向一尘子左胁,这一掌虽无声,但绵劲中蓄,真若给他打上了,一尘子只怕就要改名喷红子了,吐血喷红啊。

  一尘子当然不会给他打上,拂尘斜划,吴不赊却又已滑开。

  吴不赊出来纳凉,没带剑在身边,最主要的,他自家知自家事,所有功夫都是自学的,而且习练不久,不但精微之处揣摸不到,甚至手法都有些半生不熟,惟一有点自信的,就是追风步,追风步本来精妙,再阴阳变换,更是诡异难测,借追风步游斗,即便不胜,也绝输不了,这就是吴不赊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