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

  王一静又叹了一口气。

  没有自己，王一静觉得是正常的。这么巴掌大一块地，连张盛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她嘛。但连倪教练都没有，她就觉得铁中的领导太不敞亮了，不仅是她，她们所有球员都是这么想的，私底下议论都是，那个讲话的副校长知道什么啊！还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佳他个秃然吗？

  本来铁中打进决赛，王家夫妻也很鼓舞。

  省赛的决赛啊！

  全省的！

  到哪儿都能说的出来了，不过再看了一下报道的内容，也就没那么来劲儿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进了决赛就有加分，不过在一开始倪教练就对他们说了，这加分每年都是先仅着三年级的来。王一静就算了进了大名单，在球场上也有发挥，毕竟才一年级，怎么也轮不到的。其实最初对于有没有加分，王家夫妻也不是特别看重，真要在乎分数，他们就不会让王一静来踢球，卯着劲儿的补课，怎么也要比踢球更有成绩。

  他们一直的思路就是，女孩子嘛，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自家这个又是个娇滴滴的性子，怎么能吃苦？

  但现在看王一静天天这么努力，他们就觉得，别的不管，这体育加分，不能跑了。所以他们决定，在王一静高二的时候，开始给她努力。

  “都是当体育老师，好学校和一般学校的也不一样，要想进好学校，静静也要上个过得去大学才行。”

  这就是王家夫妻俩目前的共识了。

  王一静家是这种情况，张盛家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张盛一回到家，她妈妈于萍就迎了出来，她有些疑惑，于萍就道：“我看到你们学校上报纸了。”

  “啊……”

  “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

  “又不是我上。”

  于萍往她身上拍了一下：“不是你上也是好事啊！这一次，你能当考体育生了吧，你们都进决赛了！”

  “……妈妈，我不见得一定要走体育生的路子。”

  于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这条路比较好，有保障。”

  “弟妹这我就要说你了。”开口的，是一个体型偏胖的女人，她一边在那里剥着花生，一边道，“真要有保障，当初就不该让张盛上什么高中，那铁中也不是什么好学校，一年也出不了几个上正经本科的，张盛上了就是多花钱，现在又不是义务教育了。”

  “……现在都要上大学的。”

  “那要上个好大学，一般大学有什么意思？学费又贵，出来还是找不到工作……早先是不说了，这大学要考，还是考个有用的。小英那个旅游学校就很好，张盛早先要去上那个，现在都能带队赚钱了。我知道你是想让她将来到学校当老师，当老师也很好，但你要有人啊，现在那公立学校可不好进，到时候又要花钱，她还不知道能挣多少钱呢。”

  她们在这里说着，张盛抿了下嘴，慢慢地走开了。

  她先到洗漱间洗了把脸，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刚进来，她妈妈就端了一盘刚糖炒花生进来了：“快吃吧，刚炒好的。”

  张盛拿了一个放到嘴里，这花生是裹了面在油里炸，然后又洒了白糖的，吃到嘴里就有三层口感，外面甜中间脆里面香。

  张盛吃的却不是很香甜，于萍见了就道：“你达达就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

  “不管怎么说，大学都是要上的。”

  “我知道。”

  于萍还想说什么，但见她这个样子，最后也就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了。”

  张盛抿了下嘴，没有再说什么，于萍出去了。

  张盛慢慢地吃着花生，她过去很喜欢这个小零嘴，因为这是她少有的能敞开了吃的零食。

  这不是因为她家穷，事实上，在她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家里应该还算有钱的。

  他们家住的是双层小洋楼，虽然楼上那一层是她大伯家的，楼下的面积也不小了，她自己都能有一个大房间，她同学来找她玩，说的都是张盛你房间好大！

  他爸爸管着一辆大巴车，之所以用管，是因为她爸爸不会开车，但她爸爸管着两个司机。

  但是随着她长大，就发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个房子不是他们家的，车子也不是他们家的。

  她的父母都只能算是给他大伯大伯母打工的，或者说连打工的也不能算，因为他们没有固定工资，就是她的学费她大伯会出，逢年过节，再有一些过节费用来买衣服和应酬。

  而家中的柴米油盐也都是她大伯母买的，她要吃饭，随便吃，可要吃零嘴，就不太行了。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模式是好还是不好，因为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就算觉得有些怪，也没觉得是不好，一直到她初三。

  她出生在东郊，也就和这边的大多数小孩一样，就近上了幼儿园小学，中学是按辖区摇号，她自然还是摇到了这个辖区了。学校一般般，她成绩也一般般，到中考的时候就发现，能上的高中也就那么几个了。当时她大伯母就说她没必要上高中，上个中专就行，最好学旅游，还能帮着家里的车子联系个生意。

  她妈妈则坚持要让她上高中，说她要上了高中才能上大学。

  “她能上什么大学？”

  “……她体育好，能当体育生！”

  “体育生有什么出息。”

  “张老三，张盛要是不上高中，我就和你离婚！”